魔心還原成了“心臟”的模樣，只是變得極其微小，且不再跳動。

如同塵埃一般懸浮在虛空中，若非方源查得夠仔細，差點兒忽略過去。

方源思索著魔心臨死前釋放的信息，一時默然無語。

忽然，一個身影突兀地出現在他身邊。

黃衣高冠，儀容威武如昔，正是宮衡。

只是……戰鬥都打完了，他才姍姍來遲……

方源對此並不在意，上前恭敬行禮，叫了聲：“前輩。”

宮衡點了點頭：“幹得好！”

臉上不禁浮現出淡淡的笑意。

不過——

“還叫我前輩嗎？”宮衡有些挪揄地笑問。

方源笑了笑，叫了聲“岳父大人”，跟著便將“魔心”的事情詳細講述了一遍。

“這樣啊……”宮衡若有所思，瞟了眼魔心的殘骸，問道，“那麽你準備怎麽處理這個東西？”

“魔心”永生不死，的確有些讓人頭痛，不過……倒也不是全然沒有辦法。

方源早就有了主意：“既然暫時無法徹底消滅，就先封印在‘鎖妖塔’中好了。”

“鎖妖塔”到現在還空空如也，總算有個“妖魔”可以關押進去了。

當然，將來會發生什麽，誰也不能保證，“魔心”仍有走脫的可能，盡量多加留意也就是了。

宮衡擺了擺手：“不用那麽麻煩了。”

“您有更好的法子？”方源欣喜地問道。

“神州事情已了，我也必須飛升了，就把他交給我，順便帶到上面吧。”宮衡淡淡地道。

方源眼前一亮，的確是個好辦法。

這種死不幹凈的東西，也就在下界還值得稱道一番，放進大能如雲的仙界，分分鐘被滅得渣都不剩。

宮衡伸手虛空一劃，一道空間裂縫霍然出現。

方源精神一振，這道裂縫正是傳說中的“飛升通道”！

若非他找到了自己的路，即使破界飛升的通道就擺在面前，他也“看”不到任何東西。

但此刻他的境界已經極高，距離破碎虛空也只有一線之隔，所差的只是積累。

因此當他將神識放出，便透過裂縫感知到了十分新奇的一幕。

和“青雲梯”上打開的那個不同，這個通道中充斥著時空亂流，並沒有什麽仙靈氣息洩露出來。

這才是“破碎虛空”的正常情況。

“青雲梯”上的飛升通道，乃是一條捷徑，只連通了“雲中界”和“仙界”。

而宮衡此刻所打通的，卻是一條溝通諸天萬界的隧道。

目睹了別人飛升的整個過程，這對於方源將來“破碎虛空”，無疑有很大的好處。

只可惜不親自進入其中，終究無法盡窺究竟。

他的神識已經算強大，但也只能觀測到非常有限的區域，感知到一些皮毛。

宮衡正要進入裂縫，卻又忽然停頓：“對了，如果你有機會飛升，就去‘廣寒仙域’的‘無雙城’找我。”

“好！”方源點了點頭。

心中暗暗猜測：想必那裏就是神州武林飛升者在仙界的根據地？

宮衡似是看出他心中所想，輕輕搖了搖頭，淡淡一笑：“凡是神州武林的飛升者，到了上面自然會有人接引，前往‘神武宗’。”

頓了頓又道：“不過，按照你的師承，該去‘劍神宮’才對。”

“哦？”方源有些意外。

劍神宮！

一直以來，他都有一個猜測：師父羅隱可能有仙界背景！現在看來……

“我說的那個地方……”宮衡嘆息了一聲，終於還是說了出來，“是羽兒母親的出身之處。”

方源聽到這話，頓時錯愕不已，但隨即精神一振。

——老丈人貌似有故事啊！

“那是二十年前的事情了……”宮衡露出緬懷的神色。

方源靜靜傾聽。

宮衡的故事有些爛俗，但也十分經典。

——不少小說、戲劇，以及民間傳說裏，都有差不多的劇情。

一個優秀的凡人，邂逅了落入凡塵的仙子，兩人因誤解而沖突，誤會解除後，又因為了解而相愛……

“可惜的是，我們在一起還不到三年，她就不得不回去了……”

宮衡說著又是一聲嘆息，但很快就振奮起來，“不過，我終於也修煉到了這一步，可以去仙界找她了！”

宮衡說完便攝起“魔心”，一閃身進入了裂縫。

“我就不去和羽兒告別了，幫我照顧好她……”

人已消失，方源的耳邊仍縈繞著宮衡的念力傳音。

方源打掃了一番戰場之後，就回到了蜀山。

漫長的一戰終於結束，他的收獲不大不小。

魔心身軀崩潰時，掉落了數以百萬計的極品魔晶。

方源將它們都收集了起來，將來必定會有大用。

黑洞漩渦仍然高掛在虛空中，也許需要很長一段時間才會徹底消失。

“屠神炮”終於充能到了百分之百，但暫時己經用不上了。

“先就那麽放著吧，說不定什麽時候就會用到。”

當星河詢問如何處理“屠神炮”時，方源如是回答。

“屠神炮”充能太慢，要想隨時可用，就需要提前準備好……

戰爭終於告一段落，但善後的事情千頭萬緒，比打十場戰爭還要麻煩。

方源正琢磨著這件事，就在這時，異變突生！

魔氣氤氳的黑洞漩渦彼端，一只大得嚇人的瞳孔，向神州大地凝視了過來。

比蜀山還要大上不知多少倍的黑洞漩渦，卻只能讓這眼珠露出一小半！枯黃、陰冷的眸子裏，六芒星陣徐徐轉動。

神州大地上的所有人全都驚呆了：這與傳說中的魔獸……哦不，是獸魔，何其相似？

難道傳說都是真的？獸魔真的存在！

“愚蠢而又弱小的人類啊，竟敢將我的仆人殺害，還弄壞了我珍貴的玩具，你們要付出代價！”

哞！

無形的意志波動，鋪天蓋地的降臨，籠罩了整個神州武林！

在這弗遠無界、無地龐大的意志影響下，神州頓時陷入了混亂。

所有人的眼睛都紅了，陷入了歇斯底裏，瘋狂互相攻殺。

只有少數心性修為特高之人，還能壓抑住自身的心魔，勉強保持神智清楚。

方源自身不受影響，但也無法影響所有人。

感受著那眸子裏陰冷的殺意，也是一陣心驚肉跳。

不是說獸魔是魔神的寵物嗎？怎麽似乎完全相反啊？

好在任憑對方再強大，終究無法親身過來。

這樣的話……

“我們上去！”

方源一聲令下，蜀山仿佛一葉輕舟，逆流直上，沖進了大漩渦。

大漩渦裏充斥著時空亂流，無數時空攪合在一起，情形混亂不堪。

不過……與飛升通道裏的景象，倒是頗有幾分相似！

“風雨樓”的護罩擴大到極限，籠罩住整個蜀山，將包括方源在內的所有人庇護其中。

雙方飛速接近，終於，幾乎面對面了！

然後……

殊死搏鬥？

不存在的。

“屠神炮，百分百出力，轟他！”

當雙方接近到不足千裏，方源一聲令下。

轟！

比太陽更耀眼的光柱，狠狠地轟進了大漩渦中心。

下一瞬。

鮮血泉水一般從瞳孔中噴湧而出，一聲驚天動地的哀嚎中，六芒星陣“熄滅”了。

神州大地甘霖普降，雨水卻是血一般的紅！

方源接收到了一股暴虐、憤怒的意念：“你給我等著，絕對、絕對不會放過你！”

方源“呵呵”一笑。

獸魔的確很強，但可惜……

若是能過來這邊，早就過來了；若是過不來，空放狠話又有什麽用？

獸魔肯定不會就這麽死掉，但短時間內己無大患。

時間飛逝，轉眼已經半個月過去。

戰爭終於結束，和平再次降臨，神州武林鼓舞歡騰。

大家慶祝勝利，同時也感謝方源等人的努力。

宮衡飛升一事，更讓那些達到了至尊境，以及所有有志於修煉的人，找到了努力的方向。

魔界入侵所造成的影響漸漸消失，一切已經恢覆了正常。

除了那個巨大的黑洞漩渦，仍高掛天空。

它的存在，就像是神州次元的一道傷疤，只怕再過上百年都未必能愈合。

蜀山一直停留在黑洞漩渦附近。

方源一面監測著黑洞，同時也在參悟著。

如此難得的樣本，他自然不會錯過。

大漩渦裏的時空，本來就十分混亂，被他那一炮轟下去，就更加支離破碎了。

當能量龐大到一定程度，就連空間本身也承受不住！

方源看著眼前的黑洞漩渦，回想著宮衡飛升時，感知到的那一幕，兩相對照。

忽然，他腦海中靈光一閃。這一刻，他終於悟透了次元與時空的奧秘！

神秘、浩瀚的時空，仿佛一條長河。

時空亂流就是河水，而諸天萬界就仿佛一座座孤島，在河水裏永恒地漂泊……

神州武林也好，地球所在的次元也好，都不過是孤島中最普通的一個。

必須沖破阻礙、逆流直上，到達時空長河的彼岸，才能進入仙界！

飛升的本質就是升維，跳出普通的三維時空，進入更高的維度！

仙界，所有次元的終點，一切時空的盡頭。

據說，那是一個神奇的地方，連時間都幾乎靜止。

——天上一天、地上一年，這句話並非空穴來風……

除了仙界，其他所有次元都是平行的，每個次元的空間都是無限。

因此在三維的角度上，所有次元都重合在一起，只在第四個維度上有所區別。

換句話說，任何一個次元都在其他所有次元的“隔壁”。

打個比方，諸天萬界就像是一本書，它有著無數的頁面，每一頁都是一個獨立的世界。

“蟲洞”就像是一根釘子，刺破了兩頁之間的“隔膜”，因此導致了“穿越”現象的發生；

而“飛升”則是用“破碎虛空”的辦法，造出一根足夠長的釘子，刺穿所有書頁，紮到書本的外面去！

所以，方源想要回地球，就可以通過“破碎虛空”，在書頁間跳轉。

然而，難點在於不知道需要多長的釘子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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